Nick自2014年起,開始成為全職家庭照攝影師,偶爾會透過朋友或社工介紹,為基層家庭提供免費拍攝服務,「我不希望其他人有著與我同樣的遺憾,不應因為一個人暫時的經濟狀況,而代表他不值得擁有漂亮的照片,我覺得這是一個權利。」從前懶散、得過且過的Nick,接觸攝影後對於照片的價值有另一番體會。
留影
「從小時候到現在,與家人的關係不是特別好,不是會『攬頭攬頸』的那種。」他見到朋友與父母親相處和睦,便會由衷地反問「為什麼自己不是這樣的?」
「爸爸不是個十分理想、盡責的人。直至媽媽的離開,我才知道這麼多年來,她一直擔任家裏的經濟支柱。而她從來沒有讓我知道,自己背負着這麼重的包袱。」Nick終明白在孩子面前總是一臉篤定,種種無人知曉的辛酸、委屈、疲倦,就埋藏在「幸福美滿」生活的背後。
與母親天人永隔,偶然想在合照中懷緬幸福的時光,他卻找不到與媽媽一張較好的照片,「一直翻看相簿,但我們的合照只有一兩張,想放一張(較好的照片)到枱頭也沒有。」對他而言,這是一個難以彌補的遺憾。Nick慨嘆「擁有一張與媽媽漂亮的合照,有人可能覺得是垂手可得,但終有一天會讓你感到,這張照片比一切更為重要。」
因此他希望只接觸有關「媽媽」的攝影工作。
進入醫院 來一張合照
在拍攝過程中,Nick 要求被攝者有不同互動,如擁抱、親吻對方、跑跑跳跳等。「對於不太親密的家庭來說,這種方法可以創造回憶給他們。」無論在拍攝期間、抑或後期處理,Nick也像置身於家庭一份子,切實地感受當刻的快樂。一路走來,有兩個家庭卻讓他念念不忘。


一次完成拍攝的數個月後,某位客人與Nick談起近況,期間提到自己的爸爸因病離世,更說道「多謝你為我們拍攝這輯照片,爸爸躺在病床上,臨走前每天都在看這輯照片,他覺得很開心,更覺得這是一家人最好的回憶。」
另一次在2020年初,當時香港疫情肆虐,有位媽媽匆忙地找Nick拍家庭照。在他追問之下得悉,該名媽媽是一名醫護人員,星期日便要到Dirty Team工作。「她擔心自己『入咗去就出唔返嚟』,所以一定要和家人拍攝一輯漂亮的相片。」
Nick當時感覺「快將上刑場般」。但礙於經濟低迷,他最終也只能提供半價優惠給她。「我覺得他們是值得尊敬的,這只是我能夠報答他們的小小行動。」

行多步
投身全職攝影經已七年,Nick 始終認為,不能因為攝影年資長,就把攝影當作一門生意。他帶著一個清晰的原因,才對攝影抱有滿腔的熱忱,才有延續走下去的動力。從Nick與客人商議初步構思,到完成拍攝及後期處理,再把照片交到客人手上,整個服務需時六至九個星期,「即使是免費做都好,只要是把照片交到人手上,就盡全自己的全力,不能有保留。」
友人曾對他為基層家庭免費拍照略有微言,認為他的經濟狀況又不是太好,為何還要有此想法,但Nick只說「在有限的資源裏盡做吧」,「如果你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,我覺得應該略盡綿力回饋給社會,令社會變得更好。哪怕只是一丁點,每個人多行一步,就會積少成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