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耳其默劇藝人Ferhat Kilic漂到旺角  為國籌款:我的表演就是最美麗的語言 

土耳其2月一場大地震奪去了5萬人的生命,Ferhat Kilic 在悲傷中表演。(黎𧘲妤攝)

香港通關「復常」後,街上多了不少陌生人。有人在鬧市拋頭露面只求「賣身葬父」,也有殘障者來港賣藝,一時間令封關近3年的香港又熱鬧起來。縱然旺角行人專用區早於2018年成為歷史,周遭仍然不乏街頭表演者的身影。沿旺角站E出口步出,銀行中心旁邊的空地可說是街頭音樂人的地標。近一個月,這裏傳來的卻不是廣東歌,反而是一首耳熟能詳的古典音樂《匈牙利舞曲第五號》,頓然為旺角街角注入異國風情。

站在人群之間驟眼一看,原來是一位頭戴圓形禮帽、衣著酷似西部牛仔、臉畫黑白小丑妝的異國面孔。他在上演怎麼樣的戲碼? 

開關之後,地鐵地出口多了藝術家表演,Ferhat Kilic的默劇表演為旺角注入了異國風情。(黎𧘲妤攝)

來自土耳其的默劇表演者Ferhat Kilic今年27歲,自13歲起在街頭表演跳舞,後來自學並發展成默劇。16歲決定離家,一邊環遊世界並巡迴街頭演出。在這11年間,Ferhat已經去過32個國家,包括整個南美洲、大部分歐亞國家等等。香港是他在亞洲之行的第七站。

2月初土耳其地震剛發生時,Ferhat已身在香港。面對家鄉傳來噩耗,當時的他每天均是以淚洗面。離家數千里的Ferhat眼巴巴看著超過5萬名同胞罹難,無力感倍增,他唯一可以做的是忍著傷痛連續表演了5天,將所有收入捐予受災者。土耳其人所經歷的悲痛,難以言喻,外人很難完全明暸。Ferhat沉默片刻後,拋下一句:「是土耳其人便會明白。(All Turkish would understand.)」

在異國10年 笑看人生 

Ferhat在土耳其頗有名氣,20歲出頭便參與過當地的電視節目比賽與紀錄片,因報道也是土耳其文,在網絡很難找到有關他的英文報道。正當記者打算問問題時,他尷尬地笑了笑,然後拿出手機,欲以Google翻譯與記者溝通。

他不太懂英文,但默劇能讓他打破語言限制:「如果我說英文,只有懂英文的人會明白我。但默劇是不需要,我可以和所有人溝通。我的表演就是最美麗的語言。(I see my art as the most beautiful language that I can talk to people.)」

Ferhat自少放浪不羈、不受拘束,「自由」是他一生所求。實踐自由最直接的方法,便是先打破地域的界限,隨心遊歷。只是沒想到這個自由之身,竟然因一次街頭表演在哥倫比亞入獄。

那天他照常在街角表演,兩個持刀的流氓突然衝他而來,還要挾他奉上全部金錢:「他們用刀刺我,我用手擋住,如果不反抗便會刺中我!之後警察到場,他們立即逃跑,剩下我一個,警察竟拘捕了我。」回憶起那時的情景,Ferhat比手劃腳的描繪著。當時只有22歲的他,白白在異國被關進監獄一個月,一個令人心驚膽顫的經歷,他卻說:「不怕!入面認識了好多Friend!(No scared! I formed very good friendships there!) 」

大汗淋漓的Ferhat Kilic 趁表演空檔飲水。(黎𧘲妤攝)

Ferhat口中的好友,竟然是一個黑幫老大,這位大哥在監獄中很照顧他。出獄之後,還到他家中作客。「說起來真的很多故事⋯⋯(Too many story……)」他失笑了起來。這位土耳其浪人的10年經歷,要形容為「精彩」或是「糟糕」也只是一線之差。他的人生有無數個未完待續的故事,與戲劇堪比亦不為過。 

表演以外,我都是孤單的

當日天氣炎熱,Ferhat連續演出4小時必然汗如雨灑。每有表演空檔,補妝是必須的。眼見地上數支水都已飲光,Ferhat隨手拾起了一些觀眾的賞錢,往旁邊的報攤多買了支水,然後又返回他的老位置大口的喝著。直至傍晚表演結束,他拿出小鏡盒卸妝、脫下厚重的粉飾、穿上大衣、打包好他的行李箱子,頓時又變回了一位旅行者。人前的表演者、娛樂大家的「小丑」背後,他只是一個普通人。

這10年的漂泊旅程,Ferhat可說是斷離物欲,輕裝上路,甚至與家人十年不見。他笑說自己一年前才開始用智能電話,若要和朋友聯繫,便去網吧用Facebook。他獨自承擔衣食住行的所有使費,學會為自己的生活、生命負責。搭便車、免費巴士環遊南美洲、甚至是露宿街頭,在他口中都是「Very easy」(很容易)。

「除了在表演的時候,其餘時間我都是很寂寞的。(I don’t feel alone when I just dance. I always feel so lonely for everything else.)」說罷後他放下手機,聳一聳肩,然後擺出一臉「沒關係」、「It’s okay」的樣子。 

有一次Ferhat在珠穆朗瑪峰上,眾人圍在熊熊的營火旁,唱歌跳舞起來。每天在山上凝望着日出日落,親歷無數個絕美風景,卻未能填補他心中一隅:「所有美好的事物,也只得我一個人經歷。但人也是想分享美好的東西呀。(“I live all the beautiful things alone, but people would like to share the beautiful things.”)」

土耳其默劇藝人Ferhat Kilic 認為默劇是跨越語言。

「真的值得犧牲這麼多?為了自由、為了藝術?」記者好奇的問他。

「Yes. Really worth it. (是,十分值得。)」他多次點頭,重新大笑了起來。

記者暗笑,驚覺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「食得鹹魚抵得渴。」

那麼香港之後,Ferhat的下一站是哪裏? 他打開Google Maps,一時指着Here(這裏),一時又說是There(那裏),最後索性笑說一句 I don’t know! (我不知道)總結一切。那麼何時能夠回家呢?他想了想、或者根本沒有想:「可能4、5年後吧,I don’t know!」

願他能一直自由,在這個未知的世界中繼續闖蕩,演一齣落幕無悔的戲。

未來去哪裡?Ferhat Kilic坦言不清楚,繼續放蕩世界,追求自由。(黎𧘲妤攝)

黎𧘲妤

《誌》 實習記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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