緬甸軍政府押紀錄片導演上軍事法庭 久保田徹被判囚7年

久保田徹被押上軍事法庭,日本領事館正在交涉。

緬甸軍事政變以來,用盡所有鐵腕手段打壓新聞自由,至今多達150名外籍記者被捕,獨媒總編一一被驅逐出境。7月30日被捕的日本紀錄片導演久保田徹(Toru Kubota),被控煽動罪及電信法,其中電信法是指電子交易法,涉及在線傳播虛假或挑釁性信息的罪行。10月4日久保田徹突被押上仰光音山的軍事法庭,一天審訊便判刑。煽動罪被判3年,違反電信法被判7年,因同期執行刑期,意味久保田徹將在囚7年。

久保田徹被拘捕之前,已有4位外籍記者被捕,包括為「緬甸前線」(Frontier Myanmar)美國籍執行總編輯芬斯特 (Danny Fenster) 、「甘馬育媒體」(Kamayut Media)美籍緬甸裔總編輯內森貌(Nathan Maung)以及波蘭的獨立記者Robert Bociaga 以及日本獨立記者記者北角裕樹(Yuki Kitazumi),上述4名記者已獲釋回國。

去年5月,Danny Fenster 在仰光機場被捕,他被指觸犯非法組織法和違反簽證條例等罪名,被判囚11年。經美國領事館斡旋後,緬甸11月以「人道理由」釋放Danny Fenster,Danny Fenster 在獄中渡過176天,有分析指Danny Fenster 案件有可能是緬甸日後拘捕外籍記者的模式,先拘捕後加罪名,並作為外交籌碼。今年3月,緬甸透過法例褫奪網媒的報道牌照,獨立媒體已在完全「非法」的情況下採訪。

一度被拘押的日本獨立記者北角裕樹,去年5月回國後依然為緬甸的新聞自由發聲,他分析指自政變以來,軍政府對付獨立記者(或紀錄片導演)用同一手段,先控告記者違反移民管制法,即沒有申請採訪的情況下非法採訪,然後加上不同的罪名,久保田徹就是一例。外媒按緬甸軍政府的規則去申請採訪,但軍政府可以用其他方法「滅聲」。北角舉例說,如去年3月CNN成功申請採訪,記者Clarissa Ward 向軍政府交待詳細的採訪行程,採訪期間大批警員貼身跟蹤,最後接受Clarissa 採訪的11名緬甸國民被拘捕。

北角裕樹去年4月在仰光被捕,一度被還押,他在獄中積極靠近政治犯,了解他們的情況。

軍事法庭只有三個選項:死刑、無期徒刑、最高刑期

北角裕樹於10月8日撰文進一步分析久保田徹案件,他指出軍事法庭與一般法庭有別,匆匆一天完成審判,不公開審訊內容,亦不准被告與律師聯絡。按緬甸的法例去計算,煽動罪及電信法分別被判3年及7年,兩個刑期同期執行,久保田徹的總刑期約莫7年;另外,久保田徹的罪名不止於此,他以旅遊簽證到緬甸採訪,政府指他違反移民管制法,其審判將於10月12日開庭。

自政變之後,政府頒下戒嚴令,重啟軍事法庭,今次久保田徹被押上的正是軍事法庭。軍事法庭的司法權是由地區的警官牢牢把持,久保田徹的判決主宰於仰光警區指揮官。軍事法庭的刑罰十分嚴苛,只有死刑、無期徒刑及該罪名的最高刑期三個選項,今年包括民主人士覺敏友(Kyaw Min Yu)等4名政治犯被軍事法庭判死刑,可見軍事法庭的判刑從來不輕。北角裕樹指出,今日的緬甸已沒有法治可言,完全是由軍政府決定出獄日期,他希望日本政府努力交涉,救援久保田徹。

去年12月久保田徹在「緬甸見到的希望與絕望」的論壇上訪問北角裕樹。

北角裕樹細說在獄中情況 黑咖啡寫字

北角裕樹去年12月出席Docu Meme 舉辦的「緬甸見到的希望與絕望」的論壇,久保田徹亦是主持之一,與北角裕樹相遇。當時北角裕樹透露,截至去年年底緬甸政變以來約1萬6千名政治犯,外國記者在獄中的待遇比政治犯好。

北角在獄中把握機會採訪政治犯,經常訛稱自己有病,盡量混入政治犯的監倉裏。有政治犯向他說他們一般被警察用黑布蒙上雙眼,手縛在身後,在警署接受警方拷問,一旦否認罪名便遭受警員狂毆,「這些情況不能被記者看到,所以我沒有被拷問。」

久保田追問北角,當時如何記錄獄中訪問政治犯的內容?北角裕樹說最大的難題是有紙無筆,起初毫無頭緒。北角曾以「我要寫信」為由,向獄警要求借鉛筆30分鐘,卻遭獄警拒絕。其後他拾起幼細的羽毛,努力尋找「墨汁」,試過用葡萄汁、咖喱汁及茶,但這些「墨汁」在紙上留不到痕跡,他突然想到咖啡,於是要求日本領事館送黑咖啡到獄中,他用濃濃的黑咖啡在紙上寫下政治犯被拷問的情況,紙上濃淡之間的陰影留下了字型,從此他在獄中找到記錄的方法。

久保田徹於7月30日被捕為止,只有一次機會向外傳訊,9月下旬他說:「緬甸的戰爭,是我們肉眼看不到的,希望世人關注仍然努力的緬甸人民。」據日媒報道,判刑後久保田徹已不能向外傳訊,只能確保他目前是健康。

北角裕樹在獄中訪問政治犯,用咖啡記錄的文字。(Docu Meme 截圖)

關震海

HK FEATURE 誌 — 獨立記者/ 創辦人/主編|國際人權報道、專責《誌》日本社會專題、《誌》責任編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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