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香港同志影展.香港篇】鋼管舞男必然是Gay? 愛,其實好簡單

獨立導演劉詠敏(阿Dor)(左)、池清麗(Jamie)(右)(黎祉妤攝)

第34屆「香港同志影展」(HKLGFF)於即日至9月23日舉行,一共放映24部長片和28部短片。今年有4部香港短片參展,其中兩部包括由獨立導演兼特技人池清麗(Jamie)執導的《蠍子草》,以及劉詠敏(阿Dor)執導的《一雙一對》。二人均是首次創作與同志或性別議題相關的劇情片,希望作品能夠接觸不同圈子的觀眾。

池清麗:菲律賓的性別教育比香港更進步 

池清麗(Jamie)在法國修讀文化研究後,曾在菲律賓大學學習實驗電影。她最初投身電影行業是擔任特技人,漸漸對拍攝和創作產生興趣。她早前執導的紀錄片《安全距離:第一章》(2022),記錄了內地女同志秋白,起訴中國教育部污名化同性戀的上訪故事,獲上一屆香港同志影展觀眾票選短片大獎。

今年Jamie以首次執導的劇情短片《蠍子草》再次參展,對於這兩次執導,她坦言兩者的分別是:「拍紀錄片的話,好像上天才是導演,你很難預計,反而會有很多驚喜⋯⋯而劇情片我還在學習階段,似乎還未很掌握到一些技巧。」

池清麗的紀錄片《安全距離:第一章》。

《蠍子草》的主角是一位從菲律賓來港生活的年長女同志。偶然在街頭目睹了一場關於性小眾的隱形劇場,在過程中她突然憶起昔日女友的身影,還有二人當年在菲律賓被迫分手的情況,是一個關於種族與世代的故事。片中有關隱形劇場的橋段,是出自Jamie的一次真實經歷,從而啟發了她的創作。

Jamie在兩種不同的文化背景下長大,希望將菲律賓元素加入自己第一部劇情片中,部分片段亦是在當地拍攝。Jamie坦言,菲律賓混血兒、女同志身分令她更關心這個身分的議題。

談到在性別議題的教育上,菲律賓與香港的分別,Jamie說菲律賓比香港進步很多,例如在當地機場,很早便沿用了性別友善、無分性別的洗手間。旁邊的導演劉詠敏(阿Dor)表示同意,忍不住口說:「你去(女)洗手間有沒有被罵啊?我就經常被罵,可能我身型比較大隻一點⋯⋯在香港,爸爸就是爸爸,媽媽就是媽媽,不會爸爸和爸爸、媽媽和媽媽這樣,小時候根本沒有人去教你。」

《蠍子草》導演池清麗(Jamie)指在性別議題上菲律賓比香港進步。(黎祉妤攝)

非二元性別導演阿Dor:撕開「同志」之名做自己

阿Dor工作多年後才投身電影行業,在電影培訓計劃和演藝學院修讀相關課程後,擔任機燈組和導演,並執導過幾部劇情短片。今次的參展作品《一雙一對》是阿Dor去年演藝學院的畢業作,電影講述已婚男主角愛上鋼管舞,令老婆難以接受的故事,故事是改編自阿Dor身邊人的真實經歷。 

《一雙一對》是阿Dor首次在作品探索同志議題,她坦言自己對何謂「同志」其實不太清楚,亦不希望被「同志」局限和定義,「我想說的亦只是一個『人』、一個 Finding love 的故事⋯⋯同志這個詞就是,做自己而已。」

《一雙一對》導演劉詠敏(阿Dor)表示香港創作空間收窄,獨立電影只能不斷尋找空間。(黎祉妤攝)

阿Dor不再以Lesbian(女同志)自稱,對自己的性別認同改為「Non-binary」,又稱「中性」、「非二元性別」或「性別酷兒」。

阿Dor說,不受「男女」的二元框架所束縛,反而令自己看人與事更廣濶,「我不想現在的教育,好像『同志』要加括號,Bold 大這粒字,出櫃要加「引號」、 同性伴侶要加「引號」或者是Highlight它。我只想將件事生活化,教育香港觀眾其實這就是我們生活裏面的人。」

阿Dor指現今社會、甚至是自己,對鋼管舞運動亦存在刻板的印象,鋼管舞穿著暴露,男舞者就必然是同性戀:「 我自己都有想過,不如寫男主角是一位同性戀者,但其實這個想法已經是錯了⋯⋯若果他是一個直男、對性別有探索的人,又可不可以呢?」

為了感受鋼管舞者的內心世界,阿Dor甚至會「逼」拍攝團隊和自己一起上鋼管舞堂。片中飾演主角的周祉君,雖然身有傷患,但亦堅持由零開始學習鋼管舞,一個多月後,才能在片中做出高難度動作,令阿Dor十分敬佩,同時更加欣賞這個運動,在創作過程中更得心應手:「我發現原來一個人跳鋼管舞,就是想給自己一段時間、一個1.5米的距離、屬於自己的空間,他想做什麼都可以,我覺得這件事很吸引。」 

《一雙一對》講述已婚男主角愛上鋼管舞的故事,演員周祉君(左)為了能投入角色,由零開始學習鋼管舞。 (香港同志影展提供劇照)

同志漸變「禁詞」

早前港台首個多元性向節目《自己人》停播,被坊間形容為「香港同志運動的寒冬」。去年曾在節目擔任嘉賓的Jamie亦感到可惜,惟她亦保持樂觀,不忘要繼續創作:「會覺得很難預計,那條界線在哪裡?但我們可以做的,就是繼續做想做的事。很多人說環境不會影響,其實一定有影響到心情,還有很多方面⋯⋯但是要不斷提醒自己,為甚麼你想做這件事。」 

有見近年在香港舉辦同志影展愈見艱難,阿Dor留意到有其他短片比賽,開宗明義地列明,創作內容不可以提及鬼神和同性戀等,令阿Dor大為不解:「我看完之後覺得很礙眼,做咩唧?創作本身是應該甚麼都可以說⋯⋯我直接說吧,其實香港或中國都真的是恐同。」

對於有說法認為同性戀會影響生育率,阿Dor笑言:「現在都過了2000多年,在公元後,有沒有人類滅絕呢?又無啊。」

Jamie亦認為,香港在同志或性別方面的討論不夠普及,找本地資金支持拍攝或發行亦尤其困難,在外地反而有更多機會。她透露早前有印度的大學主動聯絡她,希望在當地放映她的記錄片,她慶幸自己的作品有機會衝出國際:「我不知道他們的反應會如何,但起碼他們會去接觸和討論,我覺得這件事是寶貴的,香港便是缺少了這件事。」

二人無法控制生於哪個時代,Jamie和阿Dor都認為創作者唯有 「自己搵錢自己拍」,獨立製作亦是可見的出路。阿Dor大笑說:「我們自出生起便是要Breakthrough(打破)一些東西,那便繼續breakthrough吧。」

特別鳴謝場地提供:Music Room @ Eaton HK

黎𧘲妤

《誌》 實習記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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